從小媽媽常常摸我的脖子旁浮起一串游移聚集的小塊憂心忡忡地說:「會痛嗎?這些粒子可不要讓他變大。」我說:「不會痛啦!沒有關係。」爸媽也拿一些類似狗皮膏的藥給我貼,上面寫此一症狀就是「瘰癧」。後來爸爸聽人說苑裡有賣針對此症的藥,爸爸帶我去一次,拿了幾十瓶裝了黑黑的藥水給我服用,價格也不便宜。之後,服用完,爸爸就給我錢,叫我自己搭車去拿,挺麻煩的,也花了不少爸爸的錢,但是脖子「粒子」好像也從沒有消失,但是好像有變得比較小。

    有一天,明舅來找媽媽,拿了一些切過的樹頭片給媽媽說:「我聽人說那些藥水就是用這樹頭的切片作的,妳給妳的女兒吃吃看,如果有效,就不要再花錢買了,自己種就有了。」從此媽媽菜園旁就種了這棵樹,媽媽三不五時就砍一截,因為此樹有刺,媽媽得非常小心,然後切成一片片熬豬肉或排骨給我吃,其實我是很不喜歡吃藥的人,但是裡面有肉和排骨,為了肉和排骨,我還是把熬的湯喝光光,媽媽也常摸我的脖子,有時覺得瘰癧好像不見了,她才滿意。長大後我在外讀書與工作,每一次回家,媽媽還是擔心我脖子上的瘰癧,她會摸摸我脖子,有時有摸到,有時沒有摸到,媽還是會擔心,就熬「樹頭」給我喝。直到我生軒軒,軒軒由媽媽一手帶,有一天,媽媽又憂心忡忡地跟我說:「我摸到軒軒的脖子也有瘰癧。」從此媽媽又開始砍樹頭、切樹頭片、熬湯給軒軒喝。

    直到有一天,媽媽很難過地從菜園回來,她說:「再也沒有樹頭了,因為外甥用火燒雜草,卻連樹頭的樹也燒死了。」媽媽一直覺得很遺憾沒有辦法再熬樹頭給我和軒軒吃,這在她的心裡就像有一棵維繫親子的大樹倒了一樣。那時的我無法體會媽媽的心,想說只不過是一棵樹。

沒有想到如今媽媽竟然已經失智,換成我照顧媽媽,我為媽媽買了一座山,準備建置療癒花園,在整地過程中,發現有些樹長了刺,我記憶起之前媽說的「樹頭」,會是它嗎?我查了書,好像叫做「雙面刺」。我也去找精通藥用植物的張錫合先生,但是他無法肯定是否就是媽媽所稱的樹頭。我會繼續尋找媽媽所稱的「樹頭」,等到哪麼一天,就換我砍樹、切樹頭片、熬排骨肉給媽媽吃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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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tracylee3000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